第3章 殺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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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間三更，林氏向陽巷老宅。
林平之被夜色掩去的身影在這處宅院的外圍緩緩現身，望著宅中隱隱泄露出的燈光，不禁殺意湧動。
自林平之離開醉仙居，就一路趕到了此處。
饒是他早已預料到自家的祖宅會被青城派的賊子們占據，但親眼看見，仍然一陣怒意湧動，隻欲當下便不顧一切去將其千刀萬剮。
隻是他終究知曉其中輕重緩急，亦從小蒙父親耳濡目染，知曉這天下人九成九都是在接近四更時，方纔是那最睏乏的一刻。
那時節，無論是偷襲，還是盜經，都是以有心算無心，可謂是最好的時機。
這半日來，林平之已從那位前輩穿越者的記憶中明曉當今武林眾人的高下，是以自身打通的穴竅來區分。
武道修行，最初便是打通周身的一處竅穴，溫養出屬於自己的第一縷真氣，這便算是入門，在江湖中亦踏入三流之中。
這便是各門各派中最基礎的那批江湖人。
及至一處處主要竅穴繼續破開，達到三十六枚後，體內真氣便會自然流轉，化為小週天，耳聰目明，是為二流。
如令狐沖，勞德諾及所謂的青城四秀等人，多半就是在此境界之中。
而那些站在江湖巔峰的各派掌門，則據說已是將周身一百零八處大穴儘數打通，體內真氣源源不絕，自成體內大周天，內勁之威，足以開碑裂石。
再往上的先天之境，便是那位前輩也知之甚少，道是已多年以來未曾出現於武林中，隻知那須貫通靈台，溝通天地，從此一舉一動皆有莫大威能。
眼下，林平之從小修行的辟邪劍法缺少了其中關鍵，連三流亦未曾踏入，想要暗算到這青城派的三流好手，隻得慎之又慎。
好在三流好手雖然體內真氣初步滋生，卻比起普通人也強不出太多，這纔給了林平之信心。
等待命運審判的時刻最為煎熬，目睹天空星辰流轉，終於在林平之的忐忑中，老宅中那片橘紅落下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，那駐守的青城派弟子已然進入安眠之中。
而時刻也漸漸來到四更，到了動手時刻。
……
事到臨頭，林平之反而無了方纔的慌亂，心中一片平靜，拔劍走入老宅之中。
這片老宅的一草一木他都極為熟稔，此刻一路行來，卻是無聲無息的直奔佛堂之中。
林家世代行鏢，這老宅的格局頗為簡單，隻有一間賬房與一座佛堂立於其中，並無尋常人家的書房及後宅，極為精簡。
方纔遠處的觀望，林平之已然發覺那青城派的賊子正宿於左側的佛堂中。
那裡，亦是辟邪劍譜所在之處。
嗬，這些青城派的狗東西，隻怕你們萬萬冇想到，我林家的辟邪劍譜就在頭頂罷，真是有眼無珠……
黑暗中，饒是林平之正一步步逼近佛堂，但他想起這一節心中卻是莫名的多了些快慰。
心思翻滾，佛堂，到了。
但下一刻，林平之的心，卻陡然沉了下去。
“呼呼……呼……”
“呼……呼”
原來，來到這裡他才發覺，這佛堂中，除了預料之中的那一人外，竟另有一道頗為清晰的呼吸聲。
不問而知，青城派在這裡的人手，不是老秦說的一個，而是兩人。
原來，白日裡原本一道押解林家三口的青城派弟子們在林平之逃離後，就遣了師兄弟中最不討喜的賈人達回到福州報信，宿在了這一邊。
這出乎預料之外的變故，頓時讓林平之陷入了進退兩難。
若說以他原本的算計，這裡隻有一個青城派的普通弟子，襲殺成行後拿到辟邪劍譜的機會有九成的話，如今已是不到三成。
畢竟，他一旦殺死二者其中之一，難免會驚動另外一人，到時候，以林平之的身手，即使長劍在手，迎上赤手空拳的三流好手也未必能占據上風。
一旦戰鬥餘波傳開，難免會招來遠處的侯人英等人，那將自投羅網。
但今日放棄離去的話，林平之知道不僅會耽誤救回父母的時間，自己的未來路亦會愈發的艱難。
隻因這段時日以來，青城派的異動和求而不得早已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裡，此時尚且罷了，越到後麵，盯著林家的勢力也會越來越多。
那些狡詐的鬣狗們，可不會像眼前的這兩個傢夥這麼好應付。
看來，這一遭隻能先將辟邪劍譜偷出來再說其他了，複仇的話，他日還有機會……
一念及此，林平之心一橫，跨入了半掩的佛堂之中。
一路挨著牆邊一步步挪將過去。
四下裡黑沉沉地，唯有高達丈餘的金色佛像散發著絲絲縷縷的微光，讓這裡冇有那麼漆黑一片。
而那兩個青城弟子，正在大佛左側睡的極香。
林平之心中怦怦直跳，摸壁而行，唯恐腳下踏著四處亂放的雜亂物件，發出聲音。
他極緩極緩的踏步，弓身走到佛像下，對著這位佛祖暗暗告了聲罪，便屏住呼吸，一寸一寸的蹲低，預備躍上佛像，取下那辟邪劍譜。
正琢磨著如何能夠聲音最小，忽然，旁邊說話聲傳來，唬的他魂飛魄散。
“於師弟，他龜兒子的，這幾日真是暢快，尤其是姓白的小丫頭，那日師父要為餘師弟報仇，師兄我可是玩的真暢快，在她爹和她老孃麵前刺了足足五十八劍才死。
你冇見到可是真冇福氣，就連師父對賈師兄我的劍法都大為讚賞呢！
呃……嗬……呼……呼……”
卻是睡在左手的那賈人達正在夢囈。
覺察到這一點，林平之鬆了口氣，隻是甫一回味過來這青城弟子口中所說，登時腦中轟鳴，額頭一根根青筋迸起，麵目猙獰，雙眼通紅。
……姓白的小丫頭在整個福威鏢局隻有一個，那便是趟子手白二的女兒雅兒，是個年僅八歲的可人兒，平日裡極討白家上下幾代喜歡，亦是福威鏢局大傢夥兒的開心果。
前幾日，林平之猶記得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甜甜笑著，墊著小腳丫請自己吃了顆她最愛的冰糖葫蘆。
豈料，今日已是陰陽兩隔，死的如此悲慘。
僅僅因為她父親那日隨著自己出了城……林平之心中苦澀，唇間已是咬出血來。
看著眼前那猶自酣睡的惡魔，他冇有再看身後的佛像，提劍走了過去。
一切想法目的被拋在腦後，林平之今日不願再考慮其他的後果了，他隻想給那個可愛的丫頭討上一個公道。
噗！
黑暗中，鋒利的劍刃直刺，瞬間劃開這惡賊喉結，血液迸射而出，濺的林平之滿頭滿臉都是。
腥氣四溢。
亦讓這尚未死去的人間渣滓賈人達在劇痛中醒了過來，瞪大了眼睛。
隻是他氣管被劍刃切開，卻是再說不出任何言語，唯有一隻顫抖的手微微舉起，指著麵前矇住麵龐，眼圈泛紅的林平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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