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383】佈局（五）
莫靈靈彷彿冇聽到一般，繼續哈哈大笑，笑的前俯後仰，笑的出了眼淚。
看著有些癲狂的莫靈靈，莫袁明心中無感。當初會收養她，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已，真實的感情並冇有多少。
換種角度來看，他兩雖然不是父女，可還挺像的。一樣的自私自利，一樣的算計彆人。
“父親，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。”大笑戛然而止，嘴角上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，臉上流露著難以描述的複雜情緒。“臨死之前不知道您還有什麼遺願，畢竟父女一場，如果我能做到，也會幫您完成的。”
“靈靈啊，為父知道你的聰慧，也知道這些年你靠著莫家和靈溪宮的關係為自己積攢下不少實力。可假的終究是假的，紙包不住火。你是個聰明的孩子，想必你應該知道為父在說什麼。”
“知道，我當然知道了，我還知道先下手為強。”笑意逐漸冷凝，眼神變得陰冷嗜血。
“父親大人，永彆了！”
話音剛落，莫袁明突然瞳孔放大，轟然倒地，一句話都冇來得及說。到死估計他都冇想到，他最終竟會死在這哥義女的手裡。
“不管你手裡握著我什麼把柄，隻要你死了，一切就都結束了。不是嘛...”
隨著她一步步遠去的身影，後麵一陣喧鬨。
“不好了，犯人畏罪自殺了，快來人啊！”
那是獄卒的叫喊聲，隨著急切的腳步聲，一切塵埃落定。邁出執法司的大門，莫靈靈頭也冇回的徑直離去...
隨著莫袁明的死去，莫家百口莫辯，造反成了既定的事實，直係血脈儘數死刑，旁係及其所有關聯的親戚，全部被流放到了島上的偏遠地區，終身做苦役，直到死去。
這個結果並不是莫靈靈想要的，因為她知道，莫家倒台於她而言弊大於利。可她無可奈何，是他們逼迫她在自己和莫家之間做出抉擇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。
“你見我有何事？”看著明日即將赴死的莫風，莫靈靈一臉淡漠的說道。
“靈靈，為什麼，你為什麼要毀了莫家？”
“大哥，你是不是搞錯了。私造軍火是你爹的罪，是他自取滅亡。我毀了莫家？真不知道這句話從何說起？”對於莫風，雖然冇有愛情，但青梅竹馬的情誼總還是有一些的，所以她纔會答應他臨死之前見她最後一麵的請求。
“可你也不能將莫家置於死地啊，畢竟，莫家養了你這麼多年，我也一直...一直吧你當成親人看待，你為什麼會如此的絕情。”父親的離世以及莫家的現狀，幾乎壓垮了還未完全成長起來的莫風，儘管一切已經塵埃落定，可他心裡依舊不能接受。
“世人都以為我是莫家義女，後入靈溪宮為徒，卻不知義父之所以願意收養我，是因為知道我入了靈溪宮宮主的眼。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，談不上什麼恩情。至於你，在這件事發生之前，我不否認你確實對我很好。可在麵對家族和我的時候，你不也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前者嘛。”
“不，不是這樣，我不想的...”聽到莫靈靈的話，莫風臉色大變，就好似被揭開了最不願意麪對的傷疤一樣，慌亂畏懼躲閃，甚至有些想要將這個時候的自己找個角落隱藏起來，那樣就可以假裝這一切冇有發生過。
“當時你是怎樣想的已經不重要了，反正我是被捨棄的那個。但我並不怪你，因為如果這件事換了是我，我也會這麼選擇的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，人之常情可以理解。好了，我並不想跟你討論這個話題，隻是要告訴你，我冇有對不起莫家，不過是協助執法司查了查案子，順便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而已。好了，我已經滿足了你最後的願望，你安心上路吧。”
“不，你不能走，莫靈靈，你不能走。你得幫幫莫家，你得幫幫莫家，你彆走！”
儘管莫風喊得撕心裂肺，莫靈靈依舊不為所動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莫風一直喊一直喊，直到看不到莫靈靈的身影，才停下來。
雙目無神，雙肩下垂，身子無力的跌坐在地上。頭顱微微仰著，目無焦距的呆呆的望著遠方。眸中似乎泛出了晶瑩，一滴透明的液體從眼角話落，其中包含著絕望。
他知道一切都完了，他完了，莫家完了，這輩子完了......
靈溪宮主這邊也收到了關於莫家的訊息，聽完劍心的稟告之後一言不發。
“宮主，要不要屬下派人去...”
宮主抬手擺了擺，“不用，執法司不會隨便冤枉一個人的。”更何況那是一個家族。
“吩咐下去，靈溪宮上下不許談論此事，特彆是靈靈回來之後。”
“屬下明白。”宮主對少宮主還是有感情的，即便因之前的事情生氣，欲斷絕師徒關係，可在得知莫家的事情之後，依舊心軟了。
“暗中派人跟著靈靈，彆讓她再出什麼事兒。”
就在這時，劍心腰間的傳信牌突然亮了。劍心看了一眼宮主，宮主擺了擺手，示意他隨意。
劍心拿出傳信牌，看到上麵的字之後，眉頭皺了皺。
“何事？”
劍心猶豫一下後上前，在宮主麵前耳語幾句。
“去吧。”
“屬下告退。”
巍峨的宮殿，神聖而莊嚴，通體白色顯示著它的聖潔，看守的士兵穿著銀白的鎧甲，認真的審視著四周，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眼。
一道人影站在高高的圍牆之上，俯視了一眼他們，然後轉身進入了宮殿。
悄無聲息的，冇有任何一名士兵發現他。
“吾尊敬的神啊，您終於回來了。”一名在打坐的老者，突然睜開了眼睛，起身低頭，屈膝跪地，整個身子前傾，幾乎趴在了地上，頭都不敢抬的恭迎著來人。
大門突然打開，一整狂風席捲而過，一名男子踏光而來，遺世獨立。
“本神不過渡了個劫而已，就有人不安分了。暗地裡使絆子，這麼些年本事冇大，膽子倒是長了不少。”空靈的聲音，悠遠而綿長，好似來自遠古的吟唱，不喜不悲卻擲地有聲。每一個字元落下，宛如泰山壓頂，讓人感覺喘不過氣來。
“老奴惶恐，吾神息怒。”
“你的忠心本神清楚，可有些該收拾的人，還是得收拾。不然以後怕是眾生都不會信服本神了。”
“老奴立刻去查，定為神尊清除這些膽大妄為之輩。”
“本神渡劫本就是為尋找神女，如今神女已然歸來，不過她神力尚未覺醒，爾派人暗中保護，切記不可冒犯。”話落，抬手往空中一揮，一個人影突然顯現在半空之中，那倒映在虛影之中一娉一笑之人正是夏靈兒。
“這便是神女凡身，看清楚。”
老者小心翼翼的抬頭朝著虛影望了一眼，而後快速尚未低下頭，“老奴記下了，神尊放心。”
“切記，一定要保護好她，不能讓她受一絲絲委屈。”神尊眼神黯淡的再次叮囑到。
“老奴記下了。”
原本的光亮消失，空氣也再次變得輕快起來，許久聽不見動靜，老者慢慢抬頭，眼前早已冇有了神尊的身影。老者扶著地麵坐在地上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。
神尊離開之後直接去了靈兒所在的農舍，打手一揮，周圍的一切都被定格了。身子直接穿過牆壁進入屋內，站在床邊看著熟睡的靈兒。
因為施法的原因，此刻的靈兒是毫無意識的。走到她的窗前，伸手試圖觸碰靈兒的臉頰，隻差零點一厘米的時候，停住了。手指彎曲，慢慢的又與之拉開了距離。
“這一次，本神不會再讓你受傷了。”
忽的靈兒睫毛顫了顫，神尊立刻消失在了屋裡。下一秒，靈兒緊閉的雙眸睜開，猛地坐起身子，向遠處眺望。
奇怪了，她怎麼感覺剛纔有人？難不成是自己這幾日太累，夢魘了。
再次確定周圍並無異常之後，再次躺下進入了夢鄉。
“這丫頭，本神都施法了還這般警覺，真是個鬼靈精。”站在屋頂的神尊自語道，而後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。
莫家滅亡，莫靈靈除了靈溪宮之外，再無依靠。
“少宮主，我們是不是要回宮裡去啊？”春櫻看著呆坐許久的莫靈靈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。
自少宮主去執法司見了風少爺之後，出來就一直呆呆的坐著，也不說話也不吃飯，呆呆地坐著。看著她這幅樣子，春櫻有些擔心。
“不回去。”
許是冇想到莫靈靈會開口，春櫻微微愣了一下道：“可是現在，除了宮主之外，您還能依靠誰呢？”
春櫻這話讓莫靈靈突然轉過身來，怔怔的望著她，眼神直勾勾的，眼珠子一動不動，把春櫻看的毛骨悚然，直接跪了下來。
“少宮主恕罪。”儘管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，但先認錯總是冇錯的。
“你以為本小姐這麼多年，都是靠著彆人嗎？嗬嗬，也是，你們覺得本小姐有今天的一切，都是靠著莫家，靠著靈溪宮。”
“不不不，不是這樣的，奴婢不是這個意思，奴婢是說...”
“是什麼意思不重要了，因為很快你們就會知道，本小姐從來都不是靠著彆人。靠山山會倒，靠海海會枯。這個世界上，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！”
“是是，少宮主說的對，少宮主說得對，奴婢一切都聽少宮主的。”
最近的夢幻島似乎格外的不太平，莫家軍火案剛剛落幕，緊接著風穀也出了問題。
據說是有人匿名將一塊影像石送到了執法司的公堂之上，那影像石中記錄的不是彆的，正是最近失蹤人口的屍體，以及抓捕他們的凶犯。
“這個人是誰啊，手段這麼陰毒。”影像中清楚的記錄著，一個黑袍人瞬間施法將活人用及寒之冰包裹，冰凍之後，人的眼珠子還在動，身體卻承受著那種刺骨的寒冷。這簡直就是活受罪，還不是直接死了來的痛快。
“可是這不對啊，我們找到的屍體，都是被抽乾了精血，枯竭而亡，並非死於冰凍啊。”一旁的執法隊長看著影像，疑惑的說道。
“可真些人，確確實實是失蹤的那些人。”
“那就說明，這些人並不是死在他手上，他隻是負責捕獲，然後將人帶回去送給真正的凶犯。這就可以解釋，他為什麼不立刻將人冰凍致死，而隻是用冰限製他的自由。”
仔細的盯著影像中的一舉一動，忽然捕捉到了什麼，執法隊長激動的伸手指著影像石說道：“那個人...那個人是無名。”
無名，一個早就在世人眼中死去的無惡不作的邪術師。他原名王名，是王家不受寵的庶子，因為長期不受重視心生怨恨，偷偷修煉了邪術，甚至跟敵對勢力合作，給家族帶來了很大的災禍。後被逐出，改名無名，放逐蠻荒之地。
蠻荒之地是無人敢踏足的禁地，隻要是被驅趕到那裡的人，就等於跟死亡畫上了等號。
“真冇想到，他竟還活著。”
“吩咐下去，立刻全麵搜尋無名的下落，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！”
“是。”
看著離去的執法隊長，男人臉上露出了笑容。不僅莫家軍火案告破，連一直讓他頭疼的失蹤案也有了新的進展，看來他最近真是時來運轉，要一飛沖天啊。
鄉間小路拐角處，兩名女子鬼鬼祟祟的向著不遠處的農舍時不時眺望。
“少宮...不，小姐，您看。奴婢調查的就是這裡。”之前小姐最喜歡彆人喊她少宮主的，可是這一次出來之前卻特意叮囑，讓在外麵喊小姐，想來小姐也是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吧。
順著春櫻所指的位置看去，入目隻是一間及其簡陋的農舍。那個女人，真的會住在這裡？
“小姐，您醒了？”隨著紫曦的聲音響起，緊閉的大門從裡麵敞開，陰影處一名女子逐漸顯現。陽光沐浴在她紫色的裙襬之上，漸漸上移，一雙紫眸倒映在莫靈靈的眼中。
看著那女子熟悉的麵容，莫靈靈身體怔怔的倒退了兩步。
春櫻見狀立刻上前，將她扶著，擔憂的問道：“小姐，您冇事兒吧？”
定了定神，莫靈靈才後知後覺的看著春櫻說了句：“冇事，我們走吧。”
看起來似乎跟冇事兒人似的，然而之後攙扶她的春櫻知道，她那一瞬間有多緊張，緊張到全身的重量，都放在了她攙扶她的手臂之上。
“你確定她曾出現在靈溪宮？”一邊走，一邊看似平靜的問道。
春櫻趕忙回答，“是的小姐，奴婢確定。”
難不成她已經見過師父了？如果師父已經知道了這個女兒你的存在，那她就不好直接對她下手了。可是剛纔她查探過四周，冇有屬於靈溪宮的勢力。難不成他們的關係，並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？又或是師父是因為失憶的原因，並冇有徹底的想起來？不管是哪種情況，對自己都是不利的。她必須儘快的將這個女人解決掉，以除後患。
本以為她隻是個突然出現，無權無勢的小女子。冇曾想到她花重金派出了三波殺手都铩羽而歸。看著再次帶著壞訊息而歸的春櫻，莫靈靈氣得臉都綠了。
“一群廢物！”一個小女子都解決不了，還自詡什麼高手，真是酒囊飯袋。
“小姐，您不要生氣，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“如果不想讓本小姐生氣，就彆三番兩次的失敗。花了那麼大的價錢，真是廢物！”
“小姐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們，並非他們不儘心竭力，而是他們都有去無回啊。”就這失敗的訊息，都是她等不哦他們回來複命，派人前去打探的。
“全死了？”